一切隨緣

伴隨著中國經濟實力、外交影響力與文化話語權的提高，「中國威脅論」卻不減反增。曾擔任中國外交學院院長、大陸前駐法退休大使吳建民，最近攜其新書《世界的變化與中國 - 吳建民談外交》參加北京大學舉行的秋季外事系列培訓「中信書院前沿論道」，會上他全盤解析了中國應對世界變局的戰略思考，認定中國崛起勢將伴隨著中國威脅論，中國人不能低估崛起道路上的荊棘。吳建民提到2015年中國外交全面推進的成果，卻質疑國際社會並不清楚中國和平發展的理念。他總結中國威脅論歸於三項因素：首先，西方大國崛起的歷史先例逕自套用在中國崛起；其次，渲染前蘇聯的崛起模式；其三，中國崛起會打破現有的利益格局。吳大使的三點看法其實可以總結為一句話：西方是用自身崛起的經驗看待中國，認定中國崛起後必定稱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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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崛起是本世紀的重要事件。中國經濟飛速成長，規模已較改革開放前激增數倍，未來10年內仍可能持續擴大。中國外匯存底已逾3兆多美元，每年國防預算佔GDP的比重接近2%，經濟與軍事實力突飛猛進，大抵改變了東亞的戰略格局，全球戰略布局後的活動範圍橫跨世界五大洲，影響力與日俱增。簡言之，西方國家傳統主導的國雷射除斑際秩序，正逐漸被中國在全球建構一個新的政治、經濟、安全體系所取代，意味「美國主宰下的和平」（Pax Americana）時代行將結束。細究中國悠久的歷史文化，中國崛起其實並不可怕，該憂慮的其實是西方國家與北京間的政治互信問題。中國綜合國力增強與美國角色和地位逐漸被削弱，很可能造成兩種結果。其一，中國會試圖重塑國際體系的規則制度，以確保其現存利益需求，北京目前就正在主導建立類似現有國際機制的政治、經濟、安全「平行架構」；其二，新國際體系內的其他國家，尤其是趨於沒落的傳統霸權，對中國造成的嚴峻威脅提心吊膽，中美南海衝突升溫就印證了此一走勢。研究國際權力轉移的歐美學者普遍認為，傳統強權會主導建立自己的國際體系，以鞏固自身利益與安全，新興強權崛起不免挑戰到現存的國際秩序，但並非所有的權力轉移都會引發戰爭或顛覆舊秩序。上個世紀初的英國霸主地位拱手讓予美國，1980年代經濟發展不可一世的日本，也沒有挑戰美國主導的國際秩序。習近平主政後的中國已多次傳達「永不爭霸，永不稱霸」的宣示，卻阻擋不住國際社會散播的中國威脅論，關鍵因素仍在於西方對中國政經體制的不信任。中國崛起的盡頭何在，目前尚難以定論。國際輿論關注的焦點在於，中國究竟是打破現有的國際秩序，還是自身加速融入當下的國際體系？面對無法阻擋的中國崛起，以美國為首的西方世界如何維繫其現有地位？中國未來面對的不只是美國，而是一個以西方國家開放、規則完善、聯合緊密、具相同價值觀為核心的完整體系。美國欲維繫全球領導地位，勢必要加強建構以西方秩序為基礎的規則和制度，擴大這個體系的包容性，最終促使中國選擇與其融為一體，而非與之為敵或另立門戶。吳建民大使強調，21世紀符合中國人最大利益的硬道理就是：保持開放與和平發展的勢頭，堅持不擴張、不結盟、也不重蹈殖民主義與前蘇聯的覆轍。化解西方對中國崛起的疑慮，會是一個極為漫長的過程，吳大使的意見陳述如同北京「永不稱霸」的宣示，雖不易取信於西方，但若「一帶一路」未來果真能取得預期的成果，中國威脅論或可消失於無形，則中國與西方的互信問題亦能迎刃而解。吳建民大使是謙虛自省的中國外交家典範，但美國亦應理解，單極霸權時代終將成為過去，中美強權競逐已難以迴避，美國的圍堵戰略不僅無助於中國在西方秩序的框架內尋求發展，若緊咬著涉及中國核心利益的議題不放，只會逼使北京愈發緊縮內部控制，也愈發排斥西方的思想。中國已然崛起，西方對提升中國在國際金融或區域經濟組織應有的地位與發言權若依然充耳不聞，持續其恣肆而具敵意的因應戰略，只會加劇中美為樹立全球規則和領導權的激烈爭奪，適時調整對中國崛起的回應戰略，才是強化與北京政治互信的關鍵。(旺報)6575BC5FDBAFEBEA